木心

能棣/玉棣 东昌变(下)

我检讨,我真的好喜欢美强惨当受

下面是正文




寅夜,燕军大帐。

朱棣迟迟不醒,单是清洗伤口用的清水就被染红了十几次,一群军医来来回回的进出大帐换水,看得朱能看得揪心不已。

他在帐内焦急的踱来踱去,终于逮到一个军医空闲的时候,急切的问道,

“殿下伤势如何?”

“将军,殿下身上刀剑伤很多,所幸没有伤及要害,只是失血过多,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,只是右臂受伤太过严重,切记不可以让殿下乱活动了,更不能持笔或者握刀。”

朱能心中默默记下,听到朱棣并无致命伤,长吁一口气,这便要谢过军医。

谁曾想军医面露揶揄之色,朱能心中“咯噔”一声,悬着的心又提到了嗓子口,急切问道,“怎么了?”

“将军,殿下今天头部也受了伤,这才是最难处理的。从伤口来看,殿下似乎是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,或许会造成失聪或失明……”

朱能听到“失聪”“失明”二词,全身一愣,只觉后背发冷,可又不由得联想起朱棣今日有些迟滞的反应,他一个踉跄,险些没摔倒在地。

“将军!”军医忙要去扶他。

“……先下去吧,好生照顾殿下。”朱能无力的挥挥手。






掀开军帐,朱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原处的张辅。正值隆冬,那青年却立在雪中岿然不动,雪花打在他的睫毛上,在月光下融化成一行清泪。

他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。

“文弼……”

看到朱能出帐,张辅慌慌张张的擦掉脸上的泪,快步走上前去,对上朱能关切的目光,

“殿下怎么样?”

朱能犹豫了一瞬,转而拍了拍张辅的肩,“所幸没有大碍。今夜我守着殿下就行,文弼,快去休息吧。”

张辅听到朱棣无恙,心中安定了少许,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,对着朱能行了个军礼,“我要去其他军营看看。我军新败,将士死伤惨烈,军心不稳。”

“还有……”张辅哽咽了一下,

“若是父亲在,定是会期盼我这样做的。”





“若是张将军在……”

朱能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军帐,军医这会也已经将朱棣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,纷纷告退。朱能只是坐在榻旁,望着朱棣苍白的脸色,只觉得阵阵揪心。

他想起少年时,许是因为骨子里对元人的仇恨在暗暗作祟,他总是看张玉处处不顺眼,在作战方针的决策上也处处顶嘴,张玉让往东,他偏要往西死命跑,八头骡子都拉不回来。

后来朱棣忍无可忍,把他叫到面前训话,他这时候倒装起来了鹌鹑,摆出一副窦娥冤的姿态来。

“知错没有。”朱棣问。

“没有。”朱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。

朱棣觉得好笑,摆下严肃的脸来问他,

“你小子,军中自有军中的纪律,你为什么不听张知院的指挥?”

“我只听殿下的话,什么张知院李知院王知院都与我无关。”

朱棣被他气笑,抬腿踢了他一脚,

“那本王命令你,从今天开始听张知院的话,好好看,好好学,不许发半句牢骚,不许背后说人坏话,听懂没有?”

“哦……”朱能郁闷的拉下脸来,有些赌气地作礼拜别,这便要回去。

“等等。”

朱能一脸苦闷的转过头来,看向朱棣,准备听他吩咐。

“算了算,你也快到成婚的年纪了。”朱棣笑盈盈的说,“看上了哪家的姑娘,可以和本王说上一声。”

不出所料,朱能羞了个大红脸。

“谢、谢殿下,此事再议、再议……”这边便转身要逃。

“别急,还有,”朱棣慢悠悠的拉住朱能,后者已经不敢再看朱棣,心里默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,只求他别再给自己相媳妇。

“总是‘小子’、‘小子’的喊你,上不了堂面,所以,本王给你取了个字。”

“啊,殿下……”

“士不可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。士弘,如何?”






“……士弘。”

一声微弱的呼唤将坐在塌旁的朱能拉回现实。

“殿下?”

朱能激动的近乎要哭出声来,又害怕吓到朱棣,这时又想起来军医的话,便凑近朱棣的耳边言语,想要让他听清自己的话。

“殿下,你怎么样?”

“无碍,有些口渴……”朱棣声音有些虚弱。

朱能忙去倒了杯热水,将朱棣扶起坐好,又喂他喝下。

朱棣喝了水,干涸的嗓子终于得到滋润,放松之余却觉得伤口的疼痛潮水般袭来。白日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,朱棣眉头紧蹙,身体因为疼痛抽搐了几下,背上又出了大量冷汗。

“殿下,你没事吧?”朱能颤抖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,为他顺气。

“没事……什么时辰了,士弘?”

“卯时了,天快亮了。”

朱棣轻轻的叹了口气,

“扶我更衣,我要去众将士军营看一看。”

“殿下?你疯了?穿着盔甲去军营?你身上那么重的伤!”

朱棣并不言语,直接撇开朱能的手,要下榻起身。朱能狠下心来,直接狠狠的抱住朱棣,

“殿下要想去,先杀了末将!”

“士弘,”朱棣抬起头来,与他双目对视,“放开本王。你是知道的本王脾气的,本王就算撞死在这里,也是一定要去军营的。”

“殿下……”

“扶好我,我现在看不清远处的东西。”

正是隆冬之际,又恰逢卯时,北风猎猎,夜间寒气未散。朱棣穿戴整齐,在朱能的搀扶下出了帐篷,一掀开帘帐,便连打了几个寒颤。

“殿下,不如我去叫将士们过来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




一连去了数个营帐,朱棣明显的感觉身上的盔甲重量愈发的难以支撑。偏偏他是好强之人,不愿在将士们面前表现出丝毫弱势,一进帐便不允许朱能继续扶着自己,苦苦支撑许久。许是因为吹了寒风的缘故,他只觉得头痛欲裂,双耳又开始嗡嗡作响,可还是不愿意表现出丝毫。

朱能看在眼里,心中焦急如焚,劝阻到,“殿下,走的差不多了,回去罢。”

“继续走,本王无恙。”




来到下一处营帐,两人惊讶地发现张辅也在。张辅看到朱棣身影,灰颓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,直接冲朱棣走了过来,跪下行礼。

“文弼,好孩子……起来吧。”

朱棣有些苦涩,见张辅双眼通红,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住他。张辅终于忍不住,放声大哭起来。

朱棣情绪难以自抑,站起身来,忍住不去看痛哭的张辅,环视身边将士,发现很多都是张玉部下,更是悲从中来,心酸不已,有些哽咽的说,

“诸君,我们此战损失惨重,更折损了张将军……”

——不能让世美白死。

朱棣死死按下心中悲痛的念头,尽可能的稳住气息,大声的说道,

“但——请诸君记住,胜败乃兵家常事,不足为虑。你们既是张将军部下,就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。三年来,我们只败过这一次,若只因为此一蹶不振,如何能攻城?如何能克敌?”

“还请诸位将士振作起来,继续与本王一起,上下齐心,奉天靖难!”

营帐内的士兵逐渐安静下来,齐刷刷的目光向朱棣看来。朱棣回过头去,发现张辅早已擦干眼泪,与朱能并肩而立。两人的眸中都有他从未见过的决心。

两人齐齐跪下,随即营中将士纷纷跪下,

“燕王殿下千岁!”

“燕王殿下千岁!”

“燕王殿下千岁!”

朱棣在震耳欲聋的山呼声中望向帐外,一片雪色连接的天际处,早已现出一道鱼肚白。

天亮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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